桂州漓江,削壁垂河,碧波轻荡,江水清澈见底,上有青山倒影,再观其上,群山连绵,层峦叠嶂,高山树木青红相间,落叶簌簌,却也有盎然春意,日光从山巅处透过,照得江面波光粼粼。

    一艘竹筏慢悠悠地在江面上行驶,有两人撑篙,其余男女老少,或坐或立,姿态不一。

    离近了瞧,便可看这群人或是桀骜狂放,或是风姿卓越,或是活泼灵巧,更或天真无邪,而最直观的便是一道浓重的王霸之气和千重神威,虽说谈笑风生,却都高深莫测。

    杨戬侧身立于竹筏之上,凝望眼前的风景,玄色衣袍随风而动,恰如谪仙遗世,沉香突然从他身后冒出来,循着他的视线览遍美景,眉开眼笑地问:“舅舅!这里的景色如何?”

    “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奇峰倒影,碧水青山,桂州山水果真称得上是天下第一。”杨戬转身,眉眼含笑,他低下头,打开折扇挡住二人,道:“我们可以在此处定居,建一座宅院,无公务便来此。”

    沉香挽住杨戬的手臂,抿了抿嘴,道:“我只想与你在灌江口定居。”

    杨戬知晓沉香心意,看着他的目光愈发柔和,方要开口,就听得变幻成樵夫的孙悟空冲他俩嚷嚷道:“你们舅甥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说给俺老孙听听?!”

    柔情蜜意被打断,杨戬颇为不爽地白了孙悟空一眼,慢悠悠地合上扇子,懒得跟他废话。

    看着木筏上的几双眼睛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沉香开始瞎编,他捻起杨戬垂在后背的一缕鬈发,道:“我在跟舅舅讨论,为什么他的头发那么卷,而我的就很直。”

    小玉凑到二人跟前仔细看了看,笑着说:“不是啊,沉香,你垂在胸前的两缕头发也有点卷,就是没有舅舅卷得厉害。”

    玉鼎真人摇着蒲扇道:“外甥肖舅嘛,很正常的啦,我看他俩长得也越来越像了。”

    宿雨坐在竹筏边,将裤腿卷到膝盖,一截纤细的小腿埋在江水里,专心致志地吃着孙悟空和沉香方才飞上山摘下的果子,闻听此言抬了抬耳朵,嘴巴倒没停。

    本来是找借口搪塞众人的沉香听到玉鼎真人的话反而在意起来了,他扭过头,看向舅舅丰神俊朗的脸,联想到自己二十几了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幼稚脸蛋,眉毛一皱,哪里像了?

    恰巧杨戬此时也望向了沉香,沉香由疑惑到纠结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使他眼中浮上一层笑意。很自然地把玉鼎真人的话归属到“夫妻相”一类。

    “各位,各位!能不能别讨论头发和长相了!我划了三个时辰了,能不能换个人!我的胳膊都快废了!”腾渊咆哮着,脸上写满了崩溃二字,早知如此,他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在沉香手上待着!

    明明可以用法术,偏偏说这样就没有意境了,我呸!

    杨戬将墨扇收于腰间,化作一道虚影来到腾渊面前,伸手接过竹篙,道:“我来。”

    腾渊畏畏缩缩地打了个哆嗦,竹篙离手就逃之夭夭了,沉香不屑,瞧这样儿,怎么有脸说我是怂蛋的。

    沉香看舅舅撑篙轻划,一个激动,要去陪着他,谁知孙悟空抢先抢走了敖春手中的竹篙,往江面上一顶一划,爽朗道:“没办法,谁让我们兄弟俩上有老下有小呢!此等体力活儿迟早要交到咱俩手上!杨小圣,你说……”

    杨戬知道他想做什么,拒绝道:“做梦,没戏,好好划你的竹筏。”

    “嗐!不给俺老孙面子,嘟囔!还不来劝劝你舅舅!唠叨手可痒着呢!”

    沉香早就看出唠叨想跟舅舅比试,其实他也很想看,毕竟战神和大圣的斗法总会让人受益匪浅,便顺水推舟道:“舅舅,您就跟师父比试比试呗,我也很想知道您跟师父究竟谁更胜一筹。”

    杨戬面对沉香时向来耳根子软,如此便犹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