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临天,三问真君,你可认罪?”

    “杨戬,无罪!”

    杨戬手握三尖两刃刀,直指西方极乐之乡,眼中的恨意弥漫,像野火燎原,可吞噬天地,他的神兵上有血,本人亦是,他衣衫破烂,不复清雅,唇角的血流成一道红线,流进玄衣中,可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依旧怒目圆睁,杀意跃出双眼,恨不能毁天灭地。

    “真君,极乐之乡容不得你大开杀戒!”

    杨戬哂笑,嘲讽的目光落到前方的道人身上,道:“我来找创始元灵,跟你有什么关系?好狗不挡道,我奉劝你赶紧滚。”

    “你!”道人才要发作,就被一阵悠远的声音制止。

    来人须发苍白,慈眉善目,耳大下垂,一身青衣仙袍,莲花仙纹绣其上,盘膝五彩金莲台,言语间威严尽显,这便是女娲、鸿钧老祖、混鲲祖师与陆压道君的师父创始元灵,是为先天混元之元灵,混沌宇宙中唯一一个清醒神。

    创始元灵看着杨戬,兴许是早就知道今日会发生此事一般,镇定道:“真君,你这又是何苦,你再怎样做,沉香受过的伤害也已成定数。”

    “那又如何?我只不过是让他们体会体会家妻受过的苦,遭过的罪罢了,怎么,创始元灵这是心疼徒弟了?”杨戬讽刺道。

    创始元灵知道他已经被仇恨侵蚀,听不进去任何劝告,叹气道:“你师公前段时间来此处,让我不要包庇家徒,看来我这位徒孙神机妙算,已然料到今日之事,或者是他了解你的脾性?”

    杨戬不愿多说:“既然如此,那便劳烦您收了女娲身上的护体仙气吧,人在幽冥,却身怀仙气,确实不妥。”

    创始元灵止不住地叹息,只能答应。

    “如此,便多谢创始元灵大义灭亲。”

    二人对峙良久,末了,杨戬收起三尖两刃刀,淡道:“杨戬伤您门徒,自请领两千神鞭,两千天棍,一千雷击。”

    诸道人惊愕地看着他,连创始元灵都有些讶然,说:“即使你有九转元功,也受不住这极刑,真君,你可想明白了?”

    杨戬淡漠的目光中倒映着创始元灵慈悲的双眼,可逐渐,那双眼变得模糊,依稀只可见轮廓,又显现出一个俏皮灵动的身影,眉眼含笑,既清越又活泼,杨戬眉宇紧蹙,凝着难言的心疼,眼中的冷漠慢慢消失,漾起泉涌般的温柔与思念,他伸手去捞,却捞了空。

    他无力地垂下手,定神后,淡道:“一报还一报而已,您比杨戬更明白因果报应。”

    创始元灵心有不忍,最终却没再说些什么,他远在西方,听过不少杨戬的事迹,阐教三代弟子首座,天庭的司法天神,威名显赫的二郎真君,元始天尊最喜爱的徒孙,不信天不信地,一身反骨傲气,悖逆的事情做了太多,其中就包括与他亲外甥刘沉香结为连理,可经过这一遭,创始元灵觉得,比杨戬的手段更厉害的,是他的性格,他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一次,是女娲和昊天错了,他不该包庇他们。

    杨戬被寒冰玄铁链锁在神柱之上,神鞭天棍与天雷一齐击打在他身上,他并未用神功护体,顷刻间便皮开肉绽,森然可见白骨,血淋淋的皮肉翻开,染红了透明的神柱,身体各处都是火辣辣的疼痛,由头皮一直到脚跟,无一处不带有撕裂般的痛苦,天雷从云端劈下时,几乎要将他的骨头碾碎,他咬牙忍着,一声不吭。

    他需要疼痛,只有身体感受到皮开肉绽的痛苦,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人,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才能找回理智,不至于做出些让沉香失望的事来。

    这西天极刑,与他那日目睹沉香逝于他怀相比,不值一提。

    “真君,你只要认个错,就不必再受刑了,再这样下去,你可能会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