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官军的掘城队伍也成功抵达了城根,有专人架着门板,其余士兵先用铁锤将铁钎子打进砖缝,将每一块砖的上下左右都打遍,再用铁钎子往外撬,砖与砖几百年间互相挤压,修筑时又用石灰抹缝,结实的如石头,十分难掘。

    “官军掘城了,官军掘城了!”

    那叮叮当当声传上来,革命军开始向下扔砖头和石块,有落在门板上,还有的直接砸在人身上,惨叫声不断。

    “投万人敌和木箱雷!”

    城头又发呐喊。

    万人敌是一种用泥土作外壳,晒干后,内装火药和铁屑的土炸弹,用时将引线点燃,抛向敌人,威力巨大,与木箱雷混杂在一起往下扔,城下爆炸声不断,不过李信却是心里一沉,依然是从声音判断,雷落在垫着湿棉被的木板上,爆炸的威力都向四面散开了,真正起到的杀伤极其有限,还不如直接扔石块来的利索。

    ‘黄得功果是名不虚传!’

    李信暗暗赞了声,便道:“不要再扔雷了,往下倒硫酸!”

    “得令!”

    一缸缸的浓硫酸被抬到城垛前方,与石块混杂着向下倾倒,这可不是炸弹,而是液体,浓度极高的酸液沿着缝隙无孔不入,棉被腐蚀成了焦黑一片,那酸液继续渗入,滴在头上,也滴在手上……

    “啊!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啊,火辣辣的,好疼啊!”

    “我的耳朵,流到我耳朵里了,我听不见了,我听不见了!”

    “我的嘴巴里也有,啊!”

    泼硫酸是异常狠毒的行为,即便能活下来,也是终生残疾,李信暗暗叹了口气,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你能拉厚棉被挡炸弹,我为什么不能泼硫酸?他也是没办法。

    高一功等六人听着城下传来的惨叫,心头骇然。

    张鼐小声问道:“那罐子里装的什么?”

    慧梅瞥了眼高桂英,压低声音道:“找机会问问夫人吧。”

    城外,黄得功等人相视一眼,他们虽然看不到城下的动静,但也知道崛城受阻,朱大典问道:“黄镇台,要不要先撤回来问个明白?”

    黄得功想都不想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撤不得,上!”

    官军队伍中,道道火箭射出,上万人呐喊着向前冲去,奔在最前的,依然是数千名顶着铺上湿棉被的门板军。

    城头炮火更加猛烈,一簇簇弹子打在湿棉被上,哧哧直响,双方的红夷大炮互相对轰,那万人冒着弹雨奔上前,向城头放枪射箭,城上守军不断地中流矢死伤,只得躲在城垛后面,导致抛掷的砖石很难打中目标,硫酸也没法向外倾倒。

    其实革命军也向城外放枪射箭,但因为兵力有限,李信不可能把所有人部压上守城,大体分成三拨,轮换着上,因此在人数上处于劣势,压制不住城下的火力,很难从城垛间露出头来,只能从箭眼里往外射,而昏暗中又看不清目标,射高射低,无把握,城下的官军仰望城上,虽然也看不清,但城墙是个明显的标志,只须照着城墙仰射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