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长长十载,她留给自己的记忆也单薄的像一张剪影,便是强要去想,也只能归纳出八个字来:循规蹈矩,安分守己。

    他倒是不曾想过,沈氏在成婚之前,也曾这样激烈的抗争过。

    宋珽转动着扳指的动作慢了下来,神色淡了几分。

    只可惜,沈氏的一番挣扎终归只是徒劳。

    毕竟上辈子沈氏还是嫁来了宋家,那两日后的女官擢选,必是要落榜了。

    他什么也不必做,只需要在家中等着沈氏嫁过来便好。

    思及此,他的神色松乏了几分,对抬轿的车夫道:“回吧。”他说微微闭了眼,像是倦怠已极一般,便将身子倚于轿中柔软的大迎枕上,又对跟在轿旁的杜元忠淡声吩咐道:“婚事照旧筹备下去,婚书我回府后再写一封便是。”

    他说到此,微顿了一顿。最终还是决定给沈氏留有几分颜面,便不曾说落榜二字,只淡淡道:“待女官放榜后,便将婚书再给她送去罢。”

    ……

    两日的光阴很快过去。

    即便沈广平再是不愿,沈陶陶还是与李氏所出的长女沈静姝一同踏上了去皇宫的行程。

    马车中,沈静姝与沈陶陶相对而坐。

    沈静姝面容清秀,肤色白皙,脊背挺得笔直。在与沈广平与李氏依依惜别后,素手上便一直捧着本女训细细温读,端得是贤良淑德的大家风范。

    当听见四面由静谧转为嘈杂,知道是到了市井间,离沈家远了。她便才放下书,抬起一双凤眼看向沈陶陶,轻蔑道:“人贵有自知之明,废物就该有个废物的样子。好好待在家中便好,又何苦出来丢人现眼。”

    沈陶陶像是习惯了她这幅做派,只弯了弯眼,抬手将车帘掀起一角,清浅笑道:“姐姐再说一次?说大声些?”

    沈静姝冷哼一声,侧过身去,以手中女训遮面,一副不屑与她计较的模样。

    两人一路无话,马车碌碌行至宫门前停下。

    随行的侍女正是云珠,她先小心地将沈静姝搀下了马车,复又伸手来扶沈陶陶。

    沈陶陶将手指软软搭在她的掌心,目光落在她这张熟悉的面孔上。上一世灵前云珠推她那一下还历历在目,如今人就在眼前,便又清晰了几分。

    她眨了眨杏眼,脚下一歪,合身便往云珠身上倒去。

    云珠一声惊呼,本能地想要避开,沈陶陶软软搭在她掌心的手指却倏然用了几分力道,不轻不重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就是这样片刻的迟缓,沈陶陶已自马车上摔下,不偏不倚地将云珠扑倒在地。

    沈陶陶躺在云珠的身子上,并没什么大碍,连油皮都不曾擦破一分。而生生给她当了垫背的云珠却要惨上许多,一身的灰土不说,后脑勺上还肿起一块大包来,一小股鲜血自长发下渗出,黏黏稠稠的一块,疼的她脸色发白,一阵阵地倒抽冷气,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