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高峻仍未回府,樊莺心神不宁地再去找叔叔打听,这次一见面她就看出,樊伯山的面容上充满了忧郁之色。

    樊伯山说,太子下午时一定从温泉宫带回了皇帝的旨意,因为他怒气冲冲地宣布:监察院要从速弄清高府中的这件闹剧,弄清鹞国公高峻的真实身份。

    在事情察清之前,高峻暂停所有现职,唯一任务便是配合监察院的调查。

    而高审行的鸿胪卿之职也着即罢去,配合调查,去不去国子监再定!

    皇帝的意思,尚书令停职,临时还有其他的宰相们顶着,总牧监不在位,各地的牧监们一时间也不会影响了牧事,但他所兼的兵部尚书之职涉关军国大计,不可一时无人。

    皇帝决定起用兵部侍郎李士勣,出任兵部尚书之职,即刻上任。

    樊伯山对侄女说,这个形势就很不乐观了,所有的事态走向,都要视监察院的调查结果才好推测。

    不过他对樊莺说,就目前看,高峻还没有一败涂地,因为皇帝只是暂停了他的尚书令之职,是暂停。丢的只是兵部尚书。

    这说明皇帝突闻这出闹剧,气愤是很气愤,但还没有失智。

    而高审行则是明言罢职,什么都没有了——最好的情况是,如果高审行能把自己抖落清楚,他可以去国子监。

    这对“父子”的荣辱,一下子都聚结在了高峻的身份之上。

    而且一旦水落石出,兴禄坊、永宁坊,就再也不可能两其美了。

    事到此时,樊莺反倒不惊慌失措了,既然师兄仍是配合调查,那就是罪责未定,没有生命之忧,她总得做点什么。

    从叔叔樊伯山处出来,她再马不停蹄地赶去了中书令褚大人的府上,他是宰相,知道的一定多过叔父。

    在大门口等了一阵子,褚府的门丁才出来,“我家老爷请樊夫人进见。”

    出乎樊莺的意料,褚大人的夫人也在旁边,樊莺依着礼仪与二人见过礼,然后问,“褚叔叔,侄女在长安也没有什么知心的人,不找褚叔叔能找谁呢?求叔叔给个判断,此事该如何运作。”

    褚大人没说话,反倒是褚夫人锉着指甲,眼皮也不抬地说道,“鹞国公府的三夫人果然不同凡响,依我看再过以时日,就比侯府的柳夫人也不次。”

    樊莺心中一惊,对方指的是柳姐姐。

    而柳姐姐原来的身份也只有少数人知道,赵国公长孙无忌勾销了柳玉如侯府罪妇的身份,褚遂良一定与他夫人讲过。

    但褚夫人此时这么说,樊莺感到有一种不好的苗头。

    褚大人责怪夫人道,“再胡说!鹞国公只是有些麻烦,但仍是鹞国公,尚书令也只是暂停、没说罢职呢。樊夫人这么晚找上来,我们该说正事。”

    褚夫人道,“樊大人不就是樊夫人现成的叔叔,樊夫人怎么、没去问一问樊大人么?”

    褚遂良喝道,“还上脸了!给我闭嘴,高府的事还让本官烦不胜烦,倒不停地啰唣!”褚夫人不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