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招的。”

    一颗石头丢进了泛漪的湖面,却“咚”地一声沉入湖底。脸上虽有掩饰不住的失望,好在尤鲤鲤也不强求,她佯装无事发生,将桌上的四两银子收入包中。

    还没有绣荷包技能的她,只能带上个帆布包装东西,里头还带上给孩子准备的巧克力,可今儿却没瞧见他的身影。一手松开在桌上,嘴角似月牙弯起:“这糖果还要拜托公子转交给文澈。”

    “替小弟谢过姑娘。”

    “不客气。”

    她有心想问“这样卖书不亏本吗”,但这似乎与她无关,不小心瞥到文渊疏离的眼神,她也不做久留,礼貌道了别。不过,任谁也想不到,那个光风霁月的文渊公子在她走后,轻捻开包装纸,将送给孩童的巧克力抿入口中,细细品尝后露出笑容,原来是这味道阿。

    “起来背书了。”到后院叫醒文澈,并塞给他一块巧克力。小豆丁一尝到甜味,方才还迷糊着的眼睛这会儿全都亮了起来,“这一定是巧克力,是阿奶来过了!”

    “你昨天太热情,给她造成了麻烦。”当兄长的有心吓唬弟弟,也是良苦用心,若总是一帆风顺,孩子容易长歪。

    文澈不穿衣裳就急着要下床,焦急中带了一丝哭腔:“那怎么办?”小短腿还没挨到地上,就被大哥一把提溜起来,“都解决了。”

    “说话真是大喘气,吓死宝宝了。”小人儿瘪瘪嘴,小声嘀咕着。文渊不理他人小鬼大,又悉心叮嘱了一遍:“你当心着些,别露了馅。”

    “我不会的!”

    兄弟二人的相处模式一向如此,若是看到这一幕的尤鲤鲤定会产生怀疑,懂网络词汇,俏皮又可爱,认得却没吃过巧克力的味道,怎么看都像是穿越二人组。任她百般猜想也绝对想不到这种可能性,能继承同款话痨特长的人只有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阿!

    全然不知自己高了辈分的尤鲤鲤,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老板和杨青去了什么地方,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刚好带薪逛街!手上怀揣四两银子的巨款,她哪里都想转一转,只要不去妓院那种进门就掏钱的场所,怎么逛都不亏。

    长街对面的梨园行里咿咿呀呀唱着戏,套上宽大的蟒袍就在演绎戏中的人生。绕过巷尾还有说书的茶楼,一壶清茶就是一两银子,喝不起不要紧,能蹭个热闹歇歇脚便是值得。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醒木拍响,台下声声叫好,霍去病的传说总叫人百听不厌。

    这时候说书才开始流行起来,故事远不如孙猴子闹天宫的趣味性更强,更多是一些历史名人故事。这也恰恰体现百姓对神将降世的期盼,扬我国威,振兴大曲。

    默默做了一篇分析试卷,尤鲤鲤差点被自己逗笑,较之战火纷飞的年代,固守眼前的太平已经是难得。尚未亡国,与她无瓜,她家里又没有皇位需要继承!

    “霍去病,河东平阳人,十七岁随卫青出征......”那说书先生声音响亮,字正腔圆,讲到精彩之处更是吸引视线。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有一小丫头摸了半天,从兜里掏出一包山核桃味的瓜子,不喝茶水不嗑瓜子,总觉得气氛不够。既然茶水喝不起,她自带瓜子总没人管吧!

    一手托着瓜子皮儿,樱桃小口一张一合,“咔咔”两声磕得带劲。二楼对角位置一位少年蓦地睁开眼,葡萄一样的幽黑瞳仁格外透亮,左右打量一番便将目标锁定那角落里的姑娘身上。

    身旁小厮显然注意到他的举动,顺着视线瞧了半天,大致能看出是个姿色尚佳的姑娘。身姿窈窕,年方二八,看来他家王爷是少男怀春,情窦渐开,真是可喜可贺!悄悄退至一旁,欲打听是哪家的姑娘,若是个书香门户出身再好不过。

    只是,未曾听说过哪位世家小姐痴迷听说书的,没钱坐到雅间,甚至连壶茶水也没舍得叫。小厮略加思索便知这位神秘姑娘的身份地位如何,不过高门大户的小姐也好,寻常人家的姑娘也罢,只要他家王爷相中了,那都不叫事。

    可惜再努力也是徒劳,没人能打探到尤鲤鲤的身份。小厮无功折返,略带有些气恼和羞愧,他对不起自家王爷,更对不起自家王府上下。

    “瓜子呢?”言锦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指尖敲敲八仙桌,略带不满地看向小厮。这人怎么如此蠢笨,难道是池家的茶楼瞧不起他,不肯卖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