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愈发大了,凛凛如轻羽。

    徐湄立在窗前,小窗半开,轻易闯进簌簌的寒风。

    “琉汝,你说皇上会允阿容吗?”

    琉汝手里捧着披风侍候,闻声回道:“娘娘,那玉既然是惠妱文太后所赠,想必事就已成了七分了。”

    “呵!”徐湄冷冷一笑,“你是低估了那位的薄情之性。”

    “娘娘,这话万万说不得呀!”琉汝惊恐俯首,咽了咽唾。

    徐湄无所谓道:“怕什么?当初未有楼兰一战,他对我不是千般纵容恩宠,结果半年前长勺叛逃,长平侯身死,他见我就像见到厌憎之物。绝情如此,不愧为高位的帝王。”

    琉汝默默地垂下头,想劝一句什么却知是无用罢了。娘娘非出身长勺,只是家中大人与长勺王交好,少不了来往,从前不算什么,可现在正是紧要,这点子交情到别人嘴里有一分也被说成了十分。皇上虽不至于黑白不分,受人挑唆,但长平侯一事,沾上一星半点都洗不掉。

    “阿容来求我,可我有什么法子呢?于帝王而言,我们有的除却这张脸,还能有什么……”

    ……

    乾坤殿

    苏慕容落完话,便没了回音,静得让人心魂发颤。她脖颈轻轻抖着,却依旧固执地仰起头,强装镇定,“皇上,臣女有所求。”

    殿内安静,针坠可闻。

    裴衍掌中握着翡玉,眼神看向她,锐利强势,淡淡地嗤笑道:“一枚玉只能换一个人的命。”

    “皇上,先太后应臣女的是心中所愿。”苏慕容手攥了攥,星亮的眸子犹如当空皓月,在裴衍眼里有几分痴傻的愚蠢。

    裴衍目光深邃,没有半点的怜惜,直直地盯向她,“心中所愿?”

    “你觉得是你这心愿能应,还是朕的心愿能应?”

    苏慕容对上他沉沉的眼,心中不禁慌乱,觉出他这话必有他意,下意识抿了下唇,问出声,“皇上有何愿?”

    裴衍冷冷开口,“自然是要长勺余孽去给长平侯陪葬。”

    话已至此,苏慕容心头猛然揪紧,攥得她喘不过气,额头凉汗涔涔浮起,一双清澈的双眸中生出淡淡雾气。

    原来他当真是要这么做?

    他一直存着这个心思,只不过碍于朝中为长勺求情的官员,碍于找个体面的由头而已。

    她来时也想过仅仅一枚先太后的玉佩不足以改变皇上的决定,可她人都进了宫,真的什么都不能改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