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这个姓徐的烟鬼是B县人!瞧你两眼睁得那么大,可不是为了好玩,要始终盯着B县!”何教授最后加重语气叮咛一句。

      九龙海关的会议室里正在召开“走私情况分析会”。何教授不停地用毛巾擦汗。天气真热呀,算得上是“秋老虎”吧?此时手绢不顶用,只好用湿毛巾擦汗。别人擦脖子擦脸,何明还要擦他那教授式的秃顶,几分钟不擦,汗珠儿就像小虫子一样顺着油光发亮的头皮溜下来。

      天热、体胖、心急,再加上关长和查私处长交口表扬何明小组刚刚打了个漂亮仗,所以身为组长的何教授出汗比谁都多,怪可怜的。

      散会以后,海关关长和查私处长又留他单独谈了几分钟。这属于务虚和打气儿。中秋节在即,出入境的旅客特别多,“鱼龙混杂”,海关已进入“大忙季节”;走私文物的活动相当猖獗,领导干部必须昼夜值班;而“麝香大案”似乎也进入了关键阶段……“教授,全靠你独当一面啦!”查私处长笑着说。

      “不行不行!岂只是一面呐?刚才我还要求梁荣和小蔡各自独当一面哩。”何教授说的是实话,他的两名助手已经分别派到B县和拱北去了。

      “好极啦!”关长拍着他的肩,高兴地说:“要是蔡军这批小伙子也能独当一面,咱海关的日子就好过啰!”

      实际上,小蔡此时正在独自办案。他首先向拱北海关的同志们详细了解拘审徐家旺的经过,算做交接班吧,也是向兄弟海关的一次学习。

      今天早晨,徐家旺由澳门入境,由于他的“回乡证”上填写着祖籍是广东B县菠萝村——这是海关内部关于“麝香大案”情况通报里划定的“视野范围”之一,便引起了查私员的格外留心。他随身携带的东西并不多,也没什么特殊的可疑之处,总不能认为“洪洞县里没好人”呀,刚要放他过关,年轻的查私员忽然发现他的“温斯顿”黄铜打火机上有一小片烧焦的斑痕。

      “这是徐家旺用打火机随时压灭香烟留下的痕迹……小蔡,你知道‘高射炮手’吗?”

      “知道,知道!吸白面的人,把海洛因装进烟卷里,吸的时候烟头朝天翘得老高,像高射炮筒,是吧?”

      “对对,吸白面儿跟吸香烟可不一样,药劲儿大,深深地吸几口就能过瘾,所以他要立刻用打火机从上往下把烟卷压灭。”

      对方还没说完,小蔡又抢着说:“知道,要是烟头朝下,就怕里边的白面撒了。”

      “所以要从上往下压,用金属打火机最顺手。这海洛因比黄金还贵!所以他吸几口,赶紧压灭;再吸,再压;天长日久,铜打火机上也烧出了焦斑!”

      “知道!他是为了节省海洛因,贵呀,不赶紧把烟头压灭,白烧了,白冒烟儿……”

      小蔡一口一个“知道”,可就是不肯让拱北海关的同志知道他这点儿学问是刚从何教授那里听来的。

      “徐家旺承认他是‘高射炮手’了吧!”

      “一开始还不承认,等我们从他身上搜出一小包白面儿,才耷拉了脑袋。”

      “坦白交待了吗?”

      “没有。”

      “不怕。何教授说‘饿’着他!”

      “已经‘饿’了小半天啦。”

      “不够,必须‘饿’一昼夜!”

      他俩来到了拘审室。那个脸色枯黄的徐家旺一点旺气儿也没有了,哈欠连天,六神无主,坐在木板凳子上直打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