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宗。陆当歌正猫在树上练习吐纳,耳朵一动,顺着声音向下看去,瞧见他那糟心的小师妹和小师弟。师妹是师尊的独生女儿,平时纵横无情宗,这会儿却畏畏缩缩的样子,心慌意乱地问道:“咱们就这么栽赃她,能行吗?”“你担心什么?她爹娘死了,就是一个孤女,谁好意思责怪一个孤女啊?”师弟安慰道。见师妹似乎还不放心。师弟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树上陆当歌,于是便大胆道:“其实以前,我们也这么干过几次,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她从来不反驳的。”此话一出。师妹和树上的陆当歌都瞪大眼睛。楚折曦投奔无情宗,也有半年了,名声一直不好,一来,她原本是合欢宗的,性情与无情宗的人不合,二来,传言她手脚不干净,因为谁跟她也没有额外的交情,懒得考证,就这么传下去了。结果,是背黑锅了呀!陆当歌黑脸。他向来不喜欢这个油滑的小师弟,总拖累小师妹的修行进度,现在他居然还教小师妹栽赃别人!两人离开后。陆当歌往楚折曦住的院子奔去,不知道小师妹和小师弟偷拿了什么东西栽赃给她,但总之他先拿回来,然后再去找小师妹,一起把东西还回去。然而他刚到碧星院,便见一堆人围在门口,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骂道:“连师尊送给大师兄的紫曦剑都敢偷,真是不要脸!”“师尊好心收留她,她却行这种鸡鸣狗盗之事。”“不愧是合欢宗出身的,啧啧。”“叫她把大师兄的紫曦剑还回来!”……众人七嘴八舌。陆当歌听了,只觉得心里一惊,紫曦剑是当初师母还在时,和师尊一起送给刚入门的大师兄的,虽然大师兄现在已经不用了,但这等纪念之物,小师妹和小师弟怎么敢偷啊!还敢栽赃给楚折曦!“等等等等,发生什么事了?”陆当歌装傻挤进人群里。这么多人,他也不好当众解释,不然小师妹觉得没脸,又得哭了。其他人立刻跟他说了一遍事情缘由,大师兄发现紫曦剑被偷,顺着踪迹来到了楚折曦住的碧星院,现在正在里面跟楚折曦谈判。说话间。院门突然被打开。开门之人正是楚折曦,十九岁的年纪,跟小师妹一样大,气质却冷冽孤寒,虽原本是合欢宗的,目光却比无情宗的人还要淡漠,显得目无下尘。院子里是眉头锁起,目光微冷的大师兄,并且手里正拿着紫曦剑。“果然是她偷的!”“不然紫曦剑怎么会在她院子里?”“小偷!”指责之声不绝于耳。陆当歌听了,身体一缩又一缩,毕竟他是在场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但为了小师妹,他不能说出来。心一横,他往前一步,迈出人群,准备自己先把这个黑锅背下来,总之不能把小师妹供出来,但也不能冤枉了楚折曦。“是我偷的。”楚折曦却先他一步,开口说道。陆当歌诧异地看向她。这是在主动背黑锅吗?楚折曦说完,侧过身,看向院内的大师兄慕云光,淡淡的语气之中似乎夹杂着讥讽,问道:“你能出去了吗?”慕云光收好紫曦剑,抿了抿唇,并没有说话,在走出院子后,才对众人说道:“散了吧。”话音未落。“啪!”地一声。楚折曦已经在里面重重关上了门。“她是什么态度!““当小偷还这么狂啊?”众人愤愤。陆当歌越听越心虚,虽然不是他栽赃的楚折曦,但是他明知道真相,却没有说出来,也该算同谋。但楚折曦为什么要认啊?大师兄带着所有人离开,陆当歌假装回院子,实则在半路又拐了回来,敲了敲碧星院的院门。院门很快打开。楚折曦双手仍扶在门框上,一副一言不合就会再关门的样子。“干什么?”她问道。陆当歌憋不住话,道:“那紫曦剑不是你偷的,你为什么要认?”“是你偷的?”楚折曦眉头一皱,看向他。陆当歌连忙摆手,否认道:“当然不是我,但我也知道不是你。”楚折曦垂下手,没有关门,但也没有管他,自顾自走到院子里,开始一招一式地练剑,反问他:“如果我是你们无情宗宗主,那群人敢大半夜围我的院子吗?”“当然不敢。”陆当歌道。“那不得了?他们敢围我的院子,追根究底,不是因为我偷东西与否,而是因为我势不如人。”楚折曦挽出一个剑花,又向前刺去一剑,继续道:“今日以我偷东西为由,围我的院子,我解释了,下次再以别的事情为由,围我的院子,我再解释,可只要他们想围我的院子,总有一天,他们会找出一个我无法解释的理由。”“所以我不想解释,因为他们本来也不想听。”陆当歌头一回听见这等说法,怔了怔,觉得这似乎不是正话,却一时间却想不出怎么反驳,见楚折曦招式凌乱,干脆指点起她的剑法来。楚折曦来无情宗的半年,孤傲清高之名远传,但此刻面对陆当歌的指点,竟然颇为认真谦逊。可见传言不真。陆当歌陪她练了一夜剑,心中到底藏不住事,在破晓之际,吐露道:“其实是小师妹和小师弟偷了紫曦剑,又扔到你的院子里,栽赃给你。”楚折曦“嗯”了一声,反应平淡。陆当歌硬着头皮,接着说道:“我替小师妹给你赔个礼,此事是她做得不对,但我当师兄的也有管教不严之责,我会去跟她、还有大师兄说清楚的。”楚折曦依旧“嗯”了一声,或许是见他不走,顿了顿,又加了四个字:“我知道了。”陆当歌迎着朝霞离开,心里却觉得不像以前那么清朗明澈。按道理,他该让小师妹和小师弟当众给楚折曦道歉,恢复楚折曦的名声,但到底牵扯到小师妹,他不忍心。只能退一步,让大师兄知道真相,再让小师妹和小师弟单独去给楚折曦道个歉。然而等真正见了小师妹。“不嘛,我不想去,那多丢人啊!”小师妹慕玉京泪如泉涌,扯着他的袖口,哭啼道:“你也不许告诉大师兄,不然大师兄一定会告诉我爹的!”陆当歌想劝,然而面对小师妹慕玉京的眼泪,到底欲言又止。旁边的小师弟王灿趁机道:“她又不在乎,我们以后不这样做不就行了?陆师兄,你就别为难玉京师姐了,放她一马吧,算我王灿欠你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