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父亲的归来

    十二月初，天空常常Y着，像是预告着什麽不安。那天放学，盛以恒刚走出校门，就接到邻居传来的语音讯息：「你爸回来了，在你家门口站了快一个小时了，脸sE不太好……你要不要赶紧回去看看？」他握着手机的指节瞬间泛白。他父亲——那个曾把他所有生活撕裂成碎片的人，从去年夏天赌输一笔高利贷後，就音讯全无。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打开家门的那一刻，他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穿着皱巴巴的外套，胡渣没刮，手里还拎着一罐酒。「回来啦。」他语气有气无力，像什麽事都没发生。盛以恒没说话，只放下书包，直视他。「我这次是真的有事才回来，听说你要升大学了，我……我想帮点忙。」父亲低声说。「你怎麽帮？」盛以恒冷冷开口，「用你还没还完的债帮我？」父亲脸sE一沉：「我也是你爸，讲话要不要这麽难听？」「你想要尊重，得先给我一点理由。」空气沉得可怕，两人之间的对峙像一根快要崩断的弓弦。「我听人说，你现在考全校第一。你可以的，阿爸也有在外面跟人讲……」父亲语气虚弱地说。盛以恒冷笑：「你知道我为什麽能考第一吗？因为我从来没靠你过。」那晚，他没吃饭，没说话，只关上房门，把桌上的模拟考题反覆写到凌晨。隔天一早，简悦一进教室就感觉到不对。盛以恒坐在原位，却没翻书，目光停在一页空白的笔记上，神情b平常更冷。她走到他身旁坐下，低声问：「你还好吗？」他没回，过了好几秒才说：「我爸回来了。」简悦一愣，但什麽也没问，只是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你不是一个人。」她说。那天下午，他请假早退，没说去哪。直到傍晚，简悦收到一张照片。是一叠补习费缴费单，上面盖着一个红sE印章：「已缴清」。下面只附了一句话：【我自己缴。】她怔住。这不是炫耀，也不是报平安。这是一句宣言——「我没有接受他一分钱。我靠自己，也走得下去。」她知道，这背後可能是打工存的钱，可能是长期省吃俭用的结果，也可能是申请了奖学金、借了学生补助。但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明白，那四个字代表着——他选择自己撑起这条路，而不是任由过去拖着他往下沉。她紧握着手机，眼眶一热，却没掉下来。因为她知道，他不是在逞强。他是在学会「成为那个可以被依靠的人」。那一夜，盛以恒没去补习，也没做题。他只静静坐在房间里，写下人生第一封私信：「如果你曾经失望过世界，那你一定也懂，有时候，我们不是不想相信谁，而是早就不敢了。」他没寄出，只存为草稿。这一次，他选择的不再是逃避，而是——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