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小厮捧着拜帖疾步去见沈砚之。“二公子,定北王府的人求见。”沈砚之正盘着一局棋,随手挥退:“不见。”他跟裴长渊的仇怨颇深。沈家跟裴家乃至定北王府,都没有任何往来,突如其来的登门拜访,未必有好事赶上。小厮:“二公子……还是给王府几分薄面吧……”今日他们指名点姓要见沈砚之,若非如此,迎接王府来的贵客,定要出动沈砚之的爹。定北王府是能随便得罪的吗?沈砚之放下指尖的棋,没了兴致:“既然没法选择不见,你何不直接领着人进来?”反正他说话不管用。小厮后背冷汗淋漓,不知如何惹了二公子不快,他只不过是依着规矩办事罢了……沈砚之不是存心要为难他,叹气道:“你先将人带去会客厅,我随后便来。”小厮如获大赦,连连点头:“是,二公子。”……虞晚乔坐在厅堂当中耐心等着,原以为没多久就能见到沈砚之,却硬生生坐了一个时辰,还不见人来,她心急如焚……想着裴长渊。她终于忍不住起身要去催一催,沈砚之这才慢慢走来,随意地扫视了她眼,落座:“说吧,你家主子让你来干什么?”虞晚乔戴了面纱。她原是不想引人注意,见到沈砚之,再遮掩下去不方便谈。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沈砚之魂牵梦萦数年的脸,他瞪直了双眼,屁股没坐热便猛地站起来,冲到虞晚乔面前。“你……你……”沈砚之难以置信。死死盯着她,想要确认些什么,伸出的手臂定在半空……虞晚乔勉强勾起笑意:“沈先生,好久不见。”沈砚之的眼眶慢慢红了,蓄起一层水光,他鼓足勇气把人抱入怀中,又克制地缓慢松开……“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啊。”当初传来虞晚乔的死讯,他不敢相信,闹着要去裴家一探究竟,可被他父兄困在家中,不许他出去丢人现眼。满打满算,关了他一个月才放出来。后来,他去虞晚乔的坟前祭拜,给她烧了很多纸钱,把凤鸣也烧了,父兄抓他回去狠狠抽了顿鞭子。怒斥他鬼迷心窍。沈砚之被狠狠打了一顿,卧床不起,休养很久才完全康复……沈砚之极力控制自己再次见到她的喜悦。“晚乔,这些年你过得好吗?”虞晚乔沉默着点点头,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她轻咬下唇,想起裴长渊的脸,又生出不少勇气。“沈先生,今日我来,是有事相求……”沈砚之用指腹抹去眼尾的湿润:“你我之间,不必客气。”虞晚乔深呼吸:“我想要阿魏草。”沈砚之轻轻拧起眉头:“因何?”她病了吗?虞晚乔抿唇,不好开口。她指尖扣着衣袖边,慢吞吞道:“其中缘由……我暂且不好同你说,还望沈先生能理解。”“你想要,我自然会给。”沈砚之倒也没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当即命人去取。虞晚乔等待的过程中,竟不知该如何跟他寒暄。她尝试抛出话题:“你呢?”“这几年……你过得好么?”沈砚之露出一抹苦笑,正要开口,门外有个莫约三岁奶呼呼的娃娃探头探脑,看见他就跑进来。“爹爹~”“我找不见你~”沈砚之一把将孩子抱起来,佯装镇定如常,给虞晚乔介绍。“犬子沈免。”孩子过来没多久,一位大家闺秀般的温柔妇人踏入门槛,弯了眉梢眼角,笑着看向沈砚之。“夫君。”虞晚乔去世后一年,沈砚之被父兄逼着娶了翰林院侍读之女林清婉。婚后夫妇两人相敬如宾。很快有了孩子……虞晚乔看着他们一家人幸福和乐,莫名联想到昭昭和裴长渊。好在小厮手脚够麻利,没多久就取来东西。虞晚乔拿到手后,很快拜别他们夫妇二人。“沈先生的恩情我铭记于心,来日定结草衔环以报。”沈砚之抱着孩子,温和地笑:“不必,你我相识一场,这等小事何足挂齿?日后你若遇着难处,我也愿意为你……”他看了身旁的妇人一眼,有些话终究没说得太清楚。虞晚乔款款欠身:“多谢先生和夫人。”***定北王府。敖依慕半死不活趴在门槛遥望着,也不要旁人扶,看见虞晚乔才举起手臂:“你终于!回来了!”虞晚乔看她这副样子,生怕是裴长渊有点事,趁着扶起她的功夫,赶紧问:“怎么了?”敖依慕一肚子怨气:“还不是你那要死不活的夫君!不知道抽什么疯,气炸了!我现在心肝脾肺肾都烧得难受。”虞晚乔脚步急切往里走:“谁气他了?”敖依慕半个身子重量压在她身上,哼哼两声:“谁知道呢?脾气这么差,没准哪天就气死了。”虞晚乔脸色顿黑。敖依慕假模假样地打自己嘴巴:“我说错话了,行吧。”刚拍两下,她气血一阵儿翻涌而上,唇角溢出鲜红。把虞晚乔吓个不轻,扶稳她:“你!你怎么了?有必要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吗?”敖依慕脑袋眩晕,呼吸急促:“不……”“不是我啊。”说完这几个字,她下巴被鲜血染红:“你去!看看裴长渊!”死男人,又怎么了!!敖依慕气得牙根子痒痒,恨不得把血沫子吐他脸上去。虞晚乔听到那个名字,也不扶她了,一扭身,拎起裙子就跑,蹿得比兔子还快。敖依慕失去重心支撑,差点摔趴,好在及时稳住身形,不至于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虞晚乔!你个重色轻友的!”不管她死活了?……虞晚乔一路跑回来,气喘吁吁的,闯进去就看见青墨扶着裴长渊坐在太师椅上,给他拍背顺气。怎么好端端的他还起来了?她快步上前:“裴长渊,你……”声音一出来,裴长渊便抬眸看向她,目光有些锐利,刺入她心口。他唇角血渍没擦干净,带着几分怒气质问:“你去见沈砚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