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扣?”魏聪咬了咬牙:“多少折扣?”

    “两万钱兑一斤!”

    魏聪倒吸了一口凉气,汉斤比今天的市斤要轻得多,大概为247克到250克左右,黄金与铜钱的兑换比例在西汉末年大概为一斤黄金兑换万钱,当然,由于两汉期间激烈的战乱和汉代的厚葬习俗,东汉的金价要比西汉高得多,按照《东汉观记》的记载,东汉前期黄金对铜钱的兑换比例大概为一斤黄金兑换1.3万钱左右,而这掌柜的竟然喊出一个两万钱兑一斤的高价,着实有些离谱了。

    “不成,你的折扣也太高了!”魏聪怒道:“我来时已经打听过了,一万三,一万四都有的!”

    “那些都是些小邸店,你换个几万钱,十几万钱还成,再多就不成了。一下子拿出一百万钱谁能换的得起?再说了,他们的金子成色也远不如我们邓邸的,我们拿出来兑的可是和每年进献给朝廷的贡金一般成色的,你到时候可以看看,一分钱一分货!再说了,您要是嫌弃金价贵,可以不换拿铜钱嘛!或者换成丝缣,一匹丝缣可以抵800钱,分量也轻不少!”

    “换丝缣?”

    “对呀!”那掌柜笑道:“您运到南边去,卖给那些蛮子,换成兽皮山货什么的再运回来,还能大赚一笔,就是南边现在在打仗,这生意不好做!”

    “你也知道南边正在打仗!”魏聪翻了个白眼,这老儿明摆着是吃定自己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为啥国内考古时常能发现一个个装满了铜钱的钱窖,不是古代人都是守财奴,着实是铜钱这玩意关键时候带不走。一万钱就有三十五公斤重,谁要是家里有十万钱,跑路的时候还得专门准备好几头大牲口运这些阿堵物,多半会把小命都搭上。

    “那你这里有没有汇票、飞钱什么的?”魏聪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道。

    “汇票?飞钱?”那掌柜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不过看着眼前的家伙是个有钱人的份上还是耐住性子:“郎君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听说过,可否解释一下?”

    “就是铜钱搬运不易,就把铜钱放在你们邸店,你们开一张契卷给我。我就拿着这张契卷去别处的邸店,就可以把我的钱取出来。这样岂不是就省去了搬运铜钱的麻烦?”

    “郎君说笑了!您这倒是方便了,那我们邸店却要白白替你们保管铜钱,增添麻烦,又有什么好处?岂不是白白替你们出力?”

    “怎么会是白出力?”魏聪急道:“我这些铜钱在你们这里,又没有取走,你们可以拿去放贷取利,这是多大的好处。再说这飞钱你们也可以按比抽值,怎么会没好处?”

    那掌柜见魏聪始终不肯按照自己的报价兑换黄金,心中愈发不耐,嗓门不由得又提高了几分:“在下方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敝店没有你说的那些飞钱、汇票什么的。足下若要取铜钱就拿铜钱,若要兑黄金、丝缣,都悉听尊便,只要不要再为难小人就好了!”

    “什么没有?什么为难?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们做生意的吗?”

    门外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那掌柜的脸色大变,赶忙站起身来,朝门口躬身道:“东主,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住口!我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你还敢狡辩!”从门外走进一名高大健壮的男子,只比魏聪矮两三指,一张端正的国字脸留着三缕胡须,眉宇间满是威严,魏聪赶忙站起身来,拱手行礼:“敢问足下是——”

    “在下邓忠,这邓邸便是家中产业!方才家中下人不识轻重,胡言乱语得罪了足下,还请见谅!”那男子对着魏聪长揖为礼。

    “不敢当!”魏聪赶忙侧过身体,不敢受那邓忠的礼:“难道您便是这邓邸的东主?”

    “受家中长辈托付,看护这点产业!放在在下在门外听住下说的那飞钱汇票是何物?从何处见过?还请解释一二!在下感激不尽!”邓忠笑道,此时他脸上的威严已经散去,剩下的只有充满魅力的笑容,尤其是那双眼睛,满是真诚和热情,让旁人觉得他是在为你着想,绝对不会欺骗作伪,情不自禁的信任和亲近。

    糟糕,难道这个时代还没有这玩意?自己方才竟然说出了这时代还没有的东西,他心中犹豫,面上便露出为难之色来。那邓忠看在眼里,暗想这等生意上的秘要,对方与自己无亲无故,自然不肯随意透露。便哈哈一笑:“对了,足下来小店是为了取兑钱款的吧?正事尚未办成,在下便问旁事,着实失礼的很!见谅,见谅!”

    “不错!”魏聪便将方才自己想要将一部分钱款兑换成黄金以便于携带,但先前掌柜给出的金价自己不太满意之事讲述了一遍,最后道:“小可先前在蜀中行商时,也是大额钱款携带不便,于是当地的店铺便有一种契劵,我先将钱款存在一地的店铺,然后带着契劵去另一地,用这契劵便能在另外一地的店铺中提取钱款。那契劵携带方便,又能和钱款一般使用,藏在身上也不用担心被盗贼抢掠,着实方便的很。当地人便将这契劵称为‘汇票’、也有叫‘飞钱’的。所以我便向那掌柜询问,于是便争执起来!”

    “原来如此!”邓忠点了点头:“这金价之事却是另有原因,想必兄台应该听说过朝廷令冯车骑领兵平定武陵蛮之乱之事吧?这金价高升之事便是由此而来的,足下若是不急着兑换,等两三个月,等到明年春天,应该金价就会下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