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姜氏这里讨不到半点上风,洪夫人把目光移向身后那些姑娘,她早晓得庾家有五朵金花,跟洪盛定亲的是老大,她立刻把目光锁定在庾思容身上。

    “大小姐,先头那事,实在对不住,伯母我呢,这回带了许多厚礼来,不如你过来瞧瞧,可有喜欢的?”

    洪夫人这么一说,两位媳妇子立时上前,将雕花木椟一一打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在灯下泛着金光的整套金饰,比指头还粗的人参,形状好看的燕窝,硕大的两朵灵芝,粉彩瓷装的整套胭脂水粉,竟是比以往送节礼还丰厚,不可谓没下血本。

    两位媳妇子更是极尽溢美之词,衣裳是时新料子做的,胭脂水粉是京城托人买的,人参是百年人参,燕窝足足有两斤……

    庾家四位姑娘眼睛都看直了,芯子是赫连翊的庾大小姐转头看向地上的通脱木段,双眸里生满了讥讽,冷着脸问:“我在守孝,打扮得花枝招展给谁看呢?”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可以说从未得到过这些东西,竟有如此气性拒绝这些好物,洪夫人挑起眉毛,郑重其事地推荐道:“旁的不说,这些燕窝,都挑干净了毛,只要清炖,每次喝一盅,美容养颜,你吃了能像我这般好看。”

    “我本就好看。”赫连翊挺直身子,骄傲地抬起下巴。

    面对这双油盐不进的母女,洪夫人一再放低身段,却架不住对方一再蹬鼻子上脸,就是这样的人家,高嫁给盛儿,是给她脸了!

    如今,庾家给脸不要脸,洪夫人不使出点厉害手段,还真当她是病猫?

    洪夫人从袖中抽出一把锦绣芙蓉扇,扇面上绘有出水芙蓉,色彩鲜艳,每一次轻轻摇动这把锦绣芙蓉扇,好似水面碧波荡漾,送来芙蓉的香气。

    “听闻庾家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若是得我照拂,必定会赚得盆满钵满,庾夫人,您说是不是呢?”洪夫人从容地摇着锦绣芙蓉扇,一下子拔高了自个儿的身份,面带笑意探询道。

    姜氏也是商场上的老手,都谈到这个份上,洪家四少爷和容丫头的婚事不成,洪夫人照拂庾家生意,必定是暗中使下作手段,甚至可能害得庾家倾家荡产。这是姜氏最害怕也最不想看到的,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答才好,便敷衍地答了一句是。

    庾大小姐面露一抹傲然姿态,嘴角微扬,得体地接话:“洪夫人,您这一番好意,我们庾家心领了,只怕传出去官商勾结,于洪知府不利。”

    好一个官商勾结,竟反将洪夫人一军!

    洪夫人看着对面年轻却心高气傲的大姑娘,人像极了一只高傲的孔雀,眼中对洪家的轻蔑,在暗淡灯光下也是那么突出。

    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聪明的女子,就像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一嫁进洪府,必定把草包盛儿拿捏得死死的,往后哪有她这个婆母说话的份?这门婚事不成才好呢!

    洪夫人又不紧不慢地摇了两下锦绣芙蓉扇,“那倒也是,我们有心照拂,又怕影响老爷的仕途。如今我们洪家带着百分诚意而来,时候也不早了,庾夫人,您说到底成不成呢?”

    洪家退婚在前,庾家迫不得已只能接受;现在洪家又要重提婚约,庾家接受,没有骨气的娘家,以后容丫头定会被洪家人踩在脚底下,能过什么好日子?可是,要不答应,以洪知府的身份地位,有一百种方法让庾家人过得生不如死!

    姜氏陷入两难的境地,无法抉择,便推诿道:“洪夫人,我丈夫去世才一个多月,此时重提婚事,怕是于礼不符。我们庾家已被全庐陵的百姓们盯着,一旦传出去,未免又要被戳脊梁骨。”

    “庾夫人,您多虑了,只要您答应这门婚事,待大姑娘除了服,我们洪家再来行三书六礼,绝不会落人口舌,让庾家背负骂名。”洪夫人摇着锦绣芙蓉扇,紧盯着姜氏,含笑道。

    庾大小姐忽地扬起头,轻轻地笑了两声。

    洪夫人被冒犯,不悦地问:“庾大姑娘,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庾家出尔反尔,明明瞧不起我们庾家,还眼巴巴地来巴结,其中到底有什么图谋,真当我们庾家人没一个明白人,瞧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