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之后,听酒馆的人说,姑娘早晨是来了一趟,不过这会儿又忙别的事情去了。赵幽问道:“可知你们姑娘忙什么去了?”“姑娘说是听了庙里大师的指点,去做善事去了。”赵幽闻言,心想这女子还真是个妙人啊,不仅会赚银子,还如此心地善良。既然如此,那自己若是也跟着去做善事,岂不也会令她刮目相看,从而对自己心动?对,就这么干。“可知她到哪里做善事了?”宁舫天在一旁道:“姑娘说第一站,去北城黄杏街一户姓孙的人家!”赵幽唰地打了个响指:“行了,多些告知。”看着赵幽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酒馆,心情极佳的上了马车,宁舫天眼里蕴出一股玩味。-北城,黄杏街。夏桉的马车刚刚在孙家的门口停下,就听到了院里传来一个妇人的怒喝声:“小贱人,就两盆的衣裳,你都洗了多久了,啊?不知道你弟弟明日去诗会急着穿吗?耽误了你弟弟结识达官显贵,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一个女子怯懦的声音传来:“我知晓了,可是刚刚过了一刻钟,我、我洗不了那么快。”“你还敢顶嘴,信不信我扇死你!”“我洗,我快点洗就是了!”喜鹊听着,心里直憋气。“太过分了,这样冷的天,在外头洗两大盆衣裳,这个女人可真是够狠心的。”琥珀道:“真想连水带衣裳全都掀翻到她脸上。”双鹤在车外道:“姑娘,现在下车吗?”夏桉道:“再等等。”几个人坐在车上,一边听着院子里不时传来的辱骂声,一边沉默。夏桉微微合着眸子。不久之后,街尾响起一阵追赶的车轮声,夏桉眸子睁开。来了。他们假装刚到一般,下了马车,夏桉看着朝自己大步流星走过来的赵幽,眸子沉沉。假装意外道:“世子怎么来了这里?”“妻妹要做善事,又岂能少得了我?妻妹来这刘家,想要做何善事?姐夫帮你做。”“你不怕我坑你?”“怎么会?你放心好了,小贾已经被我狠狠打了一顿,关起来了,他若再敢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我直接将他弄死!”夏桉淡笑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听着这户人家,有个女儿,叫孙禾,一直受继母的欺负,我来,是想帮帮这个孙禾。”赵幽状似一时没太理解。“帮他家的女儿?这就是你说的做善事?”“怎么,世子觉得这不是善事吗?”赵幽赶忙附和道:“是,是,当然是!”虽然他以为的善事,有点出入。这时,院内又传来那妇人的吼叫声:“我让你快点你听见没有,半天就洗了两件,我看你就是想偷懒!”接着,听到她踢了一脚的声音,然后似是将女子的头往衣盆里按,“再不给我好好洗,你就把这洗衣服的水给我喝了!”夏桉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极冷。赵幽见状,拔高声调不耐地“嘿”了一声,他大步跨进院子,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哪家的恶妇,敢如此嚣张跋扈!”夏桉一行人也进了院子。那恶妇长得土肥圆,一张脸上堆满了横肉,见自家院子突然进来人,不禁皱了下眉。“喂,你们谁啊?来我家做什么?”赵幽凶狠地指着她道:“来干什么?来收拾你这悍妇!”那妇人讥笑一声:“我招你惹你了,你就跑到我的家里撒野,赶紧滚!”这时,赵幽的随从小焕道:“大胆,此乃当朝永定侯世子,你竟胆敢如此造次!还不赶紧行礼。”那妇人闻言,立刻吓得一把松开了孙禾的头。“世、世子?”她立马跪了下来:“民妇见过世子。世子大驾光临,不知,不知有何吩咐啊?”这时,小平也直起了腰,用手拂了拂被妇人刚刚抓乱的头发,然后也跟着在一旁跪了下来,低着头木讷道。“民女见过世子。”赵幽此时看清了她的容貌,眼里不禁亮了亮。这村姑着一身破衣烂衫,一张脸却是有几分好看,尤其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有股楚楚可怜的意味。他不禁问了问夏桉。“妻妹,我们要怎么帮她,要不要,带她走?”夏桉目光落在了孙禾的身上。那些年月,绛华院人来人往,很多甚至她都没有见过,就已经被赵幽折磨死。她有过交集,且知道出身的,其实并不多,孙禾算一个。据当年孙禾自己回忆,她还没有记事起,亲生母亲便病死了。有记忆以来,她一直都是这个继母的出气筒,几乎没有过过一天像样的日子。后来,她随继母在街上卖菜时,被赵幽盯上,当场就从她继母手里将她买下。她便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炼狱里。直到后来死在赵幽的手里。短暂的一生,就那么凄惨地收了场。夏桉朝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孙禾的面前,蹲下来,将她的手从地上扶起来。这双手,上面布满冻疮,刚刚又在冷水里浸泡着,看着像两个黑紫的窝头。夏桉握紧她冰冷的手,轻道:“疼吗?”随即,她将自己手里的手炉,放在了她的手心。“来,暖一暖。”手里一阵温暖,孙禾有些受宠若惊地缩了缩身子,头埋低了些。“还好,谢过姑娘。”她继母此时也有几分懵。“这位姑娘,你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夏桉目光在孙禾怯懦的脸上停驻了一会儿,道:“你们都起来说话吧。”那妇人看了赵幽一眼,没敢动。赵幽大喝一声:“让你们起来,没听见?!”妇人肥胖的身子猛地一哆嗦,立刻扶着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