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杨侑的了解,刚才看过第一封信后,杨侑只是发愁,可看完这第二封,忧愁明显更重了。如今大隋上下一心,国势蒸蒸日上,实在没什么能让这位储君如此忧心忡忡的事。所以,他笃定这封信肯定是杨广在催促杨侑做些什么。稍微一琢磨,他便猜到了大概,杨侑早就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可一直没什么动静。作为臣子,他自然希望杨侑能早日成家,开枝散叶,为皇室增添人丁。所有,自己也得找机会旁敲侧击地催一催了。“殿下,那到底是不是家书呀?”长孙无忌见魏征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自己的好奇心也被彻底勾了起来,忍不住跟着追问。这一下,在场的一众朝臣们都暗自咋舌,纷纷在心里默默抹了一把冷汗。要知道,在当今朝堂之上,也就只有魏征和长孙无忌敢这般肆无忌惮地追问殿下。换作旁人,这般冒犯储君,早就被金瓜武士拖出去打杀了。这二人身份可不一般!魏征,那可是从李世民的天策府出来的,资历和威望都摆在那儿。而长孙无忌,更是武信的大舅子,这层关系,任谁听了都得忌惮三分。他俩的身份一个比一个吓人,一般人还真惹不起。“……”杨侑看着这两个不依不饶的家伙,心中满是无奈与苦笑。这俩人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仗着有姑丈武信撑腰,就觉得自己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可思来想去,还真不太好对他们动手。且不说武信这层关系,单论魏征和长孙无忌二人自身的才能,那也是极为出众的。他们为朝廷出谋划策,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对大隋的稳定和发展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像这样的人才,于朝廷有利,于天下有利,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处置他们呢?真要动手,也得等姑丈百年后,他会有手段去报复魏征和长孙无忌的。此刻,杨侑心中虽满是愤懑,却也只能强忍着,狠狠咽下这口气。不论魏征和长孙无忌说什么,他都只能暂且应付过去。“今日议事便到此为止吧,二位想必也劳累了,还是尽快去落实增加人口这件大事。”杨侑勉强挤出一丝笑脸,可内心深处,却恨不得能狠狠抽魏征几百鞭子,以解心头之恨。“殿下,这……散不了!”魏征一眼就看穿杨侑想溜的心思,哪能如他所愿。今日看不到那封信的内容也就罢了,但储君的子嗣问题,今天必须得有个说法。“怎么,你还有何事?”杨侑原本强装的笑脸瞬间收起,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悦之色。他心想,自己身为一国储君,平日里对臣子们可谓礼遇有加,大事小情都亲自与朝臣们商议,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可这魏征却如此得寸进尺,真当他没有脾气不成?“殿下,您即将及冠,已然到了适婚年龄。”长孙无忌在一旁也跟着附和,他同样十分看重储君子嗣之事,于是不遗余力地劝说道,“更何况,您身为皇室宗亲,一举一动皆为天下表率。理应尽早操办嫁娶之事,为皇室开枝散叶,这于国于家,都意义重大啊。”魏征听得不住点头,紧接着又开口说道:“对对对,殿下,若是您暂时没有心仪的人选。臣愿效犬马之劳,帮着殿下去仔细挑选。定要寻得一位才貌双全、门当户对,能与殿下携手共创大隋未来的佳偶。”杨侑闻言,心中无语至极,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爱管闲事之人?他的祖父杨广如今还健在呢!退一万步说,即便自己有个万一,祖父不还能撑起大局吗?再者,就算他与祖父都遭遇不测,杨家难道就后继无人了?姑姑那一脉人才济济,关键时刻顶上不也行吗?真是的,这些人纯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到底急个什么劲儿啊!然而,杨侑纵使满心怒火,只能暗自将这股火气压下,转而换上一副笑脸,语气尽量平和地说道:“知道了,多谢诸位如此操心。我定会尽快选定一家合适的女子,择良辰吉日将她迎娶入门。”一众朝臣听闻此言,大为感动,他们私下里为杨侑至今尚无子嗣一事,可没少发愁。有些人甚至为此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如今见殿下终于开窍,愿意正视婚姻大事,有几个感性的臣子竟当众落下泪来,仿佛心头一块巨石终于落地。“散了,散了!”杨侑眉头微蹙,心中的烦闷如潮水般翻涌。他不耐烦地甩了甩袖袍,大步流星地当即就往议事厅外走去。魏征却还站在原地未动,目光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盯着桌上那封书信。就在要按捺不住想要僭越上前,悄悄窥探一眼书信之时。谁知,刚走出没几步的杨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又折返回来。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魏征还在盯着书信,只是淡然一笑,轻声说道:“忘了拿了。”说着,便不动声色地将书信快速拿起,放进袖子里。“可恶!”魏征拳头攥紧,只差一步他就能看到书信了。这个瓜没有吃到,他睡觉都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