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隆岭,古为乌蛮部所居,东北原有高山与岭相连,高不可越,春秋时属夜郎国,地属且兰。

    夜郎王不服周制,取名压龙山。更名当夜山岭崩摧,山不见而唯岭存焉。

    岭下现深潭,人不能至。潭中有鲛过两丈,掀浪如洪,潭号沉水。

    楚襄王遂遣将军庄跃,举兵两千击夜郎。

    五月初五,楚军举百舸溯沉水,没者过半,不知所踪。余兵攻入且兰,且兰既克,夜郎望风而降,复称盈隆岭。

    汉成帝河平二年,六月,夜郎王胁迫周边二十二邑叛汉,将此岭更名为——压龙岭。

    汉使陈立率兵五百,渡沉水击杀夜郎王,凯旋。夜郎国前后约三百年,至此尽灭。

    而压龙岭,于贞观三年复号盈隆岭。”

    高峻看得津津有味,想不到一个岭的两个名字,竟然先后变更着使用了几次。一个压龙、一个盈隆,喻意居然被赋予了这么多的内容。

    压龙,是蛮邦不服正统、而寄望于一岭名目的表现,而盈隆则平和得多。

    再有文中所述的两丈大鲛,又让高峻想起在汉江、雅州时所遇的那条大鱼来了。不觉又感慨了一回。

    《括地志》真不愧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地理巨著!此书在军事上的地位同样不可忽视。

    高峻想,不提李泰是什么落魄皇子的身份,只凭这部《括地志》,自己冒险管他一回闲事,也觉得很是应该。

    他比较盈隆岭两次更名的始末,以及因此而发生的两次战事,感觉就有些传奇的味道,他不由得后悔起来。

    上次他同樊莺去余杭、经过黔州时,也只是带着甜甜在盈隆岭走马观花地看了一次,如果那时便看过《括地志》,他总得下岭、到沉水潭去看看。

    高峻兴致盎然,又翻查了这个汉成帝“河平”年号的由来。

    汉元帝刘奭病逝,太子刘骜即位,就是这个汉成帝。这一年黄河决堤,御史大夫尹忠自杀。次年三月,汉成帝宣布改元“河平”,意为黄河灾祸平静。

    时间已入半夜,柳玉如遣着她的贴身丫环过来请尚书令休息。

    高峻这才想到她今天的不快,本想着问一问,谁知一看书就忘到脑后了。他赶忙出了书房,往后宅来。

    等他悄悄推门进了内室,不掌灯、宽衣上去,发现柳玉如仍然没有入睡,原来一直在等他。

    “今日有什么事?”尚书令轻轻拥住她问。

    她欲言又止,只是有些忧郁地说,“长安有什么好,整天忙六部的事,一天到晚连个面也见不到,回来又一头钻到书房去。直不如在西州做个牧监了,管着那些马匹,每天按时回家……”

    高峻有些愧疚,已经想不出有多久没到她房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