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后,沈羌也是规规矩矩地坐在一侧,背挺得笔直好像在述职的下属一样目不斜视。大部队继续前进,付渊看着沈羌这样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主动搭话便说:“义父为何坐的离我这般远,是要与我生分了吗?”沈羌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小声地说:“臣不敢。”付渊见状干脆自己弯着腰直接坐到了他身边,把半边身子靠在沈羌身上,自若地整理着因动作过大而凌乱的衣袍。然后他明显感觉到沈羌的身体一僵,于是他转头在沈羌的耳际暗笑道:“连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怎么还是如此纯情?”言语间的热气尽数扑在了皮肤上,身边人的嘴唇有意无意的摩擦着耳廓,沈羌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要烧起来了,一串酥麻的感觉顺着耳朵传遍了右半边身子。沈羌不自然地扭过头不敢与付渊对视。昨晚是情到浓处而且付渊还有醉意,而在两人都清醒的状态下他是不好意思与其太过亲密的。却不知自己这一动作反而暴露出了一截洁白莹润的脖颈,看着沈羌通红的耳垂和脖子的对比付渊真的觉得沈羌在存心引诱。他像个没骨头的大型挂件,干脆半躺下来把腿搭在软榻上,头枕着沈羌的大腿,脸埋进沈羌的小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自己嘟囔道:“也不知义父熏的是什么香,这么上头。”经他这么一闹,沈羌坐的更端正了,恐怕自己让他枕的不舒服了,回答道:“臣熏的是很普通的兰香,也不是刻意所为,只不过是为了遮盖身上的血腥气。皇上若是喜欢臣命人给您理由置办上。”付渊抬手把玩着一缕沈羌的头发,手指无意识的在其间穿梭,听了这话觉得这还真符合反派的人设。他摇摇头慵懒的说道:“不用了,可能只是因为是你熏的香我才这么喜欢,若是换我自己身上恐怕没这个效果了。”说完便转动了下身体,胳膊搂紧了沈羌的细腰,闭上眼睛准备小睡一会了。沈羌被这高段位的情话说的心里一片甜蜜,感受着腰间不容忽视的禁锢,看着付渊干净的睡颜头向后仰靠在车壁上,享受着他曾经难以企及的温情时光。有了沈羌在,付渊也睡不着,躺了没到半个点自己就醒了,看着沈羌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他好奇地问道:“你不累吗,被我枕了这么久腿都麻了吧。”说着起身坐起来就要给沈羌揉揉腿,谁知沈羌脸一下涨得通红紧抓住付渊的手腕说:“皇上不可,微臣卑贱之躯怎能让皇上服侍。”其实他还挺享受被付渊枕着的,心里还在暗自可惜付渊睡得时间太短了。换做以前沈羌其实在心里是看不上皇帝的,只觉得他资质平平却还蠢笨无知,除了运气好坐上了皇位和其他那些纨绔子弟没什么差别。他沈羌虽为恶人却自矜自傲,看不上朝中那些虚伪至极的嘴脸,因着他超高的武功以及在朝廷上说一不二的话语权这世间他足以傲视绝大多数人。只是如今一朝陷入情网他才知道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自己是如此自卑。失忆了的付渊性情如孩童般纯净,每每向他投来信任又炙热的目光他都觉得自己像被灼烧着,这西厂督主的身份于他不过是万重枷锁,时刻提醒着他是个身体残缺又恶名在外的阉人。在他确认自己心意的那一刻,他就早已抛去了一身心计欲望,真正的在心里尊他为自己的皇,他只想做他手里那把最锋利的刀,其余的就交给天命吧。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可他却听到付渊满不在意的说:“哎呀你干嘛,至于反应这么大吗。只不过是给你揉揉腿,怎么你身上哪一处我碰不得?那以后要你侍寝可怎么好……”付渊说到最后话音越来越弱,糟了自己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侍寝这种话也是敢在沈羌面前说的吗,他会不会觉得被冒犯了啊?他赶紧抬眼观察着沈羌的脸色,决定一旦有一丝不悦自己就滑跪道歉。然而沈羌却好像怔住了,眼睛里好像有点意外、感动和掩饰的很好的惊慌,但就是没有生气的迹象。于是付渊大着胆子去勾他的手指说:“好了好了,义父给我念话本吧,我想听。”说完转身去抽屉里翻找话本了。沈羌呆呆地收回手指,心里仍回味着刚才的话。付渊总是能用几句普普通通的话打消自己的顾虑,语气间好像两人真的是一对生活在一起的平常伴侣。他刚才说什么?哦对了,侍寝。付渊是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总与自己待在一起,对着喜欢的人有欲望再正常不过了。沈羌因为身体原因平时从不关注床第之事,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有不少人浸淫其中。但他是受过刑的人,纵使付渊真的眼光与常人不同喜欢男子,但也难保见到自己的残疾时不会厌恶嫌弃,光是想到那样的画面他就心痛的不行,有种要失去一切的恐慌。可扪心自问,他也舍不得让付渊总是憋着,这样对身体也不好。如果真到了那步他也不能拒绝,他已将他奉为自己的主子怎敢违逆。他只能祈祷自己被厌弃后皇上还能顾及昔日情分留他在身边,就当是留一条狗在手下效劳。想着这些他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晃晃,几乎要垂下泪来。而付渊在抽屉里翻了半天,终于找了一本看起来最正经的话本。其实这些并不是小夏子准备的,而是他在古代太无聊向系统讨要的,外面看起来与古代的话本无异,但内里却都是现代网络。结果他正准备听着沈羌的清冷男神音给自己读有声时,却看见不知怎的沈羌表情活像是死了对象似的,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他试探道:“义父?沈羌…沈督主?你还在吗,你要是不愿意读那我给你读也行……”几声才唤回沈羌的神思,他连忙收拾好表情压下心底的这些见不得人的念头,挤出一抹笑接过话本说:“没有,微臣愿意,只是一时走神了。”付渊不依不饶,夺过话本扔到一边,心想本来就是为了培养感情现在看沈羌这样当然是他的情绪比较重要,他可不是不会看人眼色的傻直男。他想了想,说:“义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天乌龟生病了,让蜗牛帮忙去买药,结果两个小时过去了,蜗牛还没回来。乌龟大骂道:“你再不回来,老子就死了。然后你知道蜗牛说了什么吗?”正沉浸在悲伤里的沈羌被付渊突然的故事表演听的一愣一愣的,什么是小时?他不自觉的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就看见付渊得意的扬眉,故意沉下脸做出生气的表情怪声怪气地说:“你再骂,我就不去了哦。”说完自己先抓着沈羌的手臂哈哈哈的笑起来,沈羌愣了下听懂了也低头笑了起来。三分是笑这个冷笑话,七分是笑付渊生动的表演。他抬眼看着放低姿态逗自己开心的小皇帝,升起更多贪恋的心思,这样还远远不够。他越接触付渊,越觉得自己是无比幸运,能被这样好的人看中,不像那些人一样看低自己反而处处维护包容。到时候自己恐怕会不舍得放手,于是刚想起来看看沈羌笑没笑的付渊就看到了沈羌正嘴角挂着微笑,眼神却好像要吃人似的盯着自己。他干咳了几声,心想自己的笑话到底是烂成什么样了,不过目的反正是达到了。一路上,付渊和沈羌同吃同住还同乘一辆马车,车内不时传出来的欢声笑语以及打闹声都让众人惊掉了下巴。虽然大部分都是付渊的声音,可是他身边坐着的那位是谁啊,那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沈督主啊。西厂众人都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平日里什么样,大家都猜测这是沈督主为了自己的某些不能明说的计划故意讨皇上欢心,毕竟之前对皇上的态度大家可都看在眼里。不过没人敢问什么,自己还想多活几年。只有小夏子每天坐在车外面,被迫听着皇上在里面调戏沈羌。调戏,这两个字和沈羌这尊冷面玉佛连在一起是如此的诡异,可是小夏子实在想不到第二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了。他有时不禁好奇到底沈羌想要在皇上身上得到什么,才能容忍他如此这般在自己面前放肆。出乎意料的这一路付渊一直很本分,从来没有抱怨过吃住不合心意或是路途劳累,倒是让西厂众人松了口气。同时也暗自对其有所改观,看来皇帝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差劲吗。只有沈羌知道,那是因为付渊一直在自己耳边叨叨他是为了和义父同行才受了这么多苦楚,等到了西南自己一定得好好补偿他。至于怎么补偿,那自然是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例如付渊随时想亲他的时候自己不准躲,有什么事不能自己在心里憋着必须告诉付渊。当然朝政除外,付渊看起来没有一点操心国家未来发展的意思,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大权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