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着席卷这片土地,鹅毛般的大雪落个不停,纷纷盖在地里,压在房上。我担心它们压垮了不知道谁家的房梁,又庆幸这大雪足以掩盖所有的痕迹。

    窗外雪裹冰封,窗内灯火长明,我小心的将窗帘最后的一丝缝隙合上,检查好周围后,目光重新投向手术台的病人——张宪臣,我党的精英特务。

    惨白的唇色,胸口微弱的起伏,如果不是此前接到的任务是救人,我几乎以为躺在病床上的他是需要我安葬的死尸。

    张宪臣的模样实在太过凄惨,脸上脏污到了看不清面目,只从额头划过眉骨的那道刀疤格外醒目。他衣服被割得破破烂烂,裤子更是不翼而飞,不知是哪位好心的同志草草围了个围巾为他蔽体。

    他上半身布满了深深的伤痕,皮肤与他而言已全然不能起到屏障的作用,脱臼的关节被续上,骨折的手臂却不那么好处理。他乳头有被烤焦的痕迹,鞭伤甚至因为遍布太广而让人有种他曾被粗渔网勒进肉里的错觉,主刑人显然热衷于电击与抽打。

    我叹息着收拾他会需要的手术用具,竟有些需要的太多以至于无从下手的感觉。他被割伤的肉外翻着,红肿之下藏着数不尽的脓水,血痂与污渍盖在伤痕上面,清理难度不算小,我甚至发现不少细稻草插在糜烂的肉中,可能是被丢在稻草堆里时不小心插进去的,他人疼的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拔出来,恐怕里面还有很深的穿刺伤。

    等待药效发作的每一秒都很难熬,又不知等了多久,再次加过剂量的止痛剂终于发挥了作用,我小心的处理着他脸上的创口与血污,擦干净后意外发现他样貌竟还算俊美,只可惜他右眼的伤不知有没有伤到眼球,拿枪的人如果沦落到半盲的境地总要让人唏嘘的。

    我剪开他与血肉粘在一起的衣服时格外仔细,尽力不对他造成二次伤害,但任谁面对他这分布全身的伤疤与烂到肉里的线头都难免泄气,这破衣裳几乎是他的另一套肌肤,与血痂紧密交织,想要清理只能无奈的连结好的痂一同舍弃。

    剪开衣服、切下烂肉,挤出脓水,缝针,上药,包扎……仅仅是上半身的修复就花费了我几乎整个夜晚。结束后我来不及休息,急忙为他续上了药水。刚刚缝合时我就发现他那几不可闻的呻吟了,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叫不出声,醒不过来,只虚虚的喘着,有种求生无门、求死不能的哀切,叫人格外不忍。

    重新吊上药后我俯身看他,心中有些愧疚,虽然刚刚我已经有意识的调高了计量,却没想到还是把他疼醒了,他睁大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只虚着眼看我,唇微微抖着,似要说什么、也可能是因为太疼而打颤。

    几个呼吸后,他又昏过去了,我期盼是刚刚换上的药剂起了作用,但又明白,他很可能是疼昏的。我在心里说了几句抱歉,目光投向他包裹着厚围巾的下半身。很奇怪,敌人似乎只往他上半身招呼,下半身伤意外的轻,只几道鞭伤罢了。

    我心中有了不妙的猜想,紧张的擦了擦汗后小心将他包裹着下半身的围巾剪开。他身体呈现在我面前时,我大脑一片空白,呼吸被堵在了喉咙里,只眼睛不可置信的记录着这一幕。

    张宪臣的下半身一片狼藉,表皮覆盖着两块电焦伤的阴茎软软耷拉在一旁、顶端红肿着堵着露出半截的铁棍、底部系的绳恨不得勒进肉里,肛门被铁管撑开、流的血蹭的满大腿上都是,如今全干涸成了指痕形状的血痕。他布满指甲印的肿胀阴囊、小腹上凝固了的精斑,以及大腿内侧青青紫紫的掐痕无不诉说着他遭受的暴行。

    我急忙想去取他肛门的异物,却发现除了敌人用来导电的铁管,里面甚至被人塞了几双袜子,因为看不清里面,我担心被塞了其他东西,只得等天亮后去据点取来专门用品再处理,无奈下只能放着不管,转而处理他的阴茎。

    等将他全身包扎好后,已然天光大亮,看着他那布满血迹的肛门,我不敢耽搁,匆匆去据点取东西。

    去据点的路上我看见了不少在街头巷尾盘问的警卫,可能看我只是独身一个女子,所以他们未加阻拦,我有惊无险的回了据点,拿了许多葡萄糖和护理用具,给上级汇报完他的情况后就赶紧回来了。

    待我回来时他还昏迷着,我想着来回路上看见的那几个警卫,心神有些紧绷,但多想无益,只得静下心来为他处理伤口。

    他如今不能趴跪,我只得在他臀下垫些东西使他抬起肛门,将他那细瘦的腿支起时,我突然理解了他腿上为何伤处不多,心中骂了几句后,我打开探灯小心取着异物。

    谨慎些是对的,他肛门被袜子堵得死死的,拔出来才发现袜子朝里那边吸满了尿液,里面面还有几枚硬币和曲别针,甚至有不知道从哪扣下来的小石子,我尽量不让那些尖锐的地方划伤他的肠道,但已然划破的我却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上了药等他养着。

    等处理好后,他那下半身才叫人看得过去,只是依旧肿胀的厉害,也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恢复性功能。

    我一宿没睡,如今也不困,怕是想睡也被愁的睡不着觉,他外伤处理好了,可电击造成的内伤还没治呢,治内伤少不了喝那些汤汤水水,而对他的阴茎来说,排尿是个太糟糕的体验了。

    但不想给他喝是一回事,他必须喝又是另一回事了,我惦记着等他好转些了再去买药来煎,但在这风声鹤唳的哈尔滨买药,也是个难事。我暗暗做好了转移的决定,这并不草率。

    我不是哈尔滨本地人,只是因为组织查黑市药物,查到了哈尔滨的这家医院,我受组织任命,表面在医院供职,实际是弄清他散播在黑市的药物总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