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城内一个水点也没有,街道上地发着白光。黄沙灰土随风起舞,笼罩半个皇城。

    猎犬趴在地上吐出红舌头,战马躲在马厩中不敢动弹。

    最狂热的训导官也不敢再轻易鼓动宣传,因为一张嘴嗓子就会冒火。

    城中一片寂静,只有瓮城军营号鼓每隔半个时辰发出一声摄人魂魄的钹锣声,告诉人们大战在即,四门大校场上的新兵还在训练。

    “大枪抖得好,上炕喂得饱!没别的招,就三个,拦!拿!扎!苦练两个月,去平壤就能捅的刀兵满街跑了!”

    沈阳广积门大校场。

    第十兵团第一营游门庆顶恶毒的烈日,站在光秃秃的高台上,扯着嗓子对校场上一千五百名长枪新兵大吼。

    一群手持长枪的新兵早热的头昏脑涨,听见门庆这话,哈哈大笑,好似吃了碗酸梅汤,顿时精神抖擞,不再嚷嚷着热了。

    “热死老子了!”

    游门庆低声嘀咕,只觉出从脸到脚都被热气围着,连手背上都流了汗。毒花花的太阳把他手和脊背都要晒裂。

    “早知道老子去教刀盾兵了!”

    游门庆是浑河血战后入伍那批老兵,和他同时期的战友,现在都已成为兵团中层,至不济也是营官,游门庆不愿带兵,只喜欢练兵,一直也没升上去。

    开原练兵寒暑不辍,风雨无阻,这是从开原时起就形成了铁律,眼见得战事越来越近,新兵训练更是一刻也不能耽误。

    瓮城四周的十几口井成了新兵们的救星,不到半个时辰,教官竹哨声响起,满身是汗的新兵们朝井口奔去,狂饮不止。

    后面来到的人,顾不上干净不干净,一头扎进井口边上的驴马槽里,冰凉的井水从口腔到胃里,人忽然凉了一下,毛孔猛地收缩,沁人心脾。

    望着眼前这群刚刚放下锄头、放下纤绳的新兵,很多人连长枪都没摸过,他知道自己肩头担子有多重。

    “喝完水,就赶紧过来,继续练!别磨磨蹭蹭像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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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申时,狂风忽然平地而起,风吹弯了路旁树木,撕碎了沈阳沿街布幌。

    狂风嘶吼连连,在沈阳城内四处冲撞,仿佛魔王降临人间,扯天扯地的疾走。

    狂风横扫街道,袭击它遇到的一切,扭折了树枝,吹掀了屋瓦,撞倒了窝棚。

    墨云忽然像打翻的砚台,遮黑了半个天。腥臊的热土灰尘和冰凉的风上下乱窜,半凉半热;沈阳城东还是白日炎炎,城西已然黑云压城,似有大难将至。

    街道上的行人早已没了影,学堂和工坊也早早关了门,连树梢上的鸟雀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那低沉的钹锣号声还在四面瓮城低沉号叫。